不谈情说爱也尽量精彩

34.

刘小别来杭州这算是出差，待上三天就回去。王杰希来了杭州之后到是把大部分活儿交给他和许斌，王老爷子告别了平日喝茶逗鸟的休闲日子，这也是重新长驻了微草园。

刘小别特地选了个不太热的时候来杭州，见他一来，王杰希便说你和英杰照看着中草堂，我出去走走。

“代师父这是怎么着？”刘小别凑在厨房里问着高英杰。

“没怎么，代师父他这没日没夜的忙，平时都没怎么休息，看你来了，是想出去休息休息了吧。”高英杰笑道，“这几天刚上了新的菜单，你看这桂花开的，代师父酿了好几坛子桂花酱，说是以后做饭用。”

“这园子不错。”刘小别看着窗外的景儿，“比微草园宽敞。”

“都是代师父亲手挑的摆件儿。”高英杰回答说，“栗子下来了，今儿晚上的主菜添个栗子炒鸡如何？”

刘小别点点头，他拿来菜单，扫了一眼。和微草园一样，这边也是菜单都由厨子定，客人来了只有两档价位可供选择，对应的则是配置不同的时令养生菜肴。

“好主意。”刘小别笑，他闲不住，伸手拿了围裙，系在腰间——几月不见，他头发到是有些长了，刘海遮住眉毛，一双大眼机灵活现的。“既然我也来了，就给大家露一手——话说我这几个月在师父的看管下那叫一个认真努力啊，英杰你太幸福了，跟在代师父身边，代师父虽然严，但比咱师父好多啦。”

他正说着，却忽然听见外面隐约有一正值变声期的小哑嗓子叫着，“小别前辈！小别前辈！！！”

刘小别正握着棵白胖白胖的藕，一听那声，手中的胖藕差点没掉地上。

高英杰回头看刘小别，“怎么了？”

“我操，你刚才听见什么了没有？”刘小别抓回那藕，警惕的盯着四周。

“没有啊……”高英杰回过身，一抬头，“啊，好像是下雨了。”中草堂的厨房窗子大，平时就开了，院子里的梨树已经结了果，青绿的梨子挂在枝头，因为雨水而颤着身子。

“难道我幻听了？”刘小别一下一下削着藕皮，小声嘀咕。“我作个藕泥海鲜粥啊，这秋天了，正是吃海鲜的好时候——”

“小别前辈！！”

那声音终于堂堂正正的在窗外响起来了，刘小别和高英杰都停了手上的活儿，他们两人狐疑的对视了一眼，便向窗边走去。

“小别前辈小别前辈！”待走到窗边，刘小别终于看到了那声音的主人。几月不见似乎是长高了一些，但依然还是够不到窗台的高度。

刘小别插着腰，脸上各种无奈，“我说小朋友，你别蹦跶了——”那孩子踮脚看不到厨房里面，便使劲蹦着，就好像是打地鼠游戏中的地鼠，一会儿露出头，一会儿头又不见了。

高英杰捂着嘴笑了起来，却被刘小别瞪了一眼，他便笑呵呵的走回自己的案台前面，专心处理着童子鸡。

“他们不让我进厨房，所以我就跑到后院来看你啦。”卢瀚文眼睛闪闪的，忽然问，“小别前辈，你为什么不回我微信？”

“小孩子家的玩什么微信。”刘小别腻烦的摆摆手，口中嘀咕着。

“什么？”卢瀚文全没听清，仰着头看着刘小别，“您说什么？”那小哑嗓子，就好像是河边的鸭子叫似的。

“呵呵呵呵，我说我最近太忙了，没时间……”刘小别尴尬笑道，果不其然，他听见身后的案台边上，又传来一阵笑声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关注我的微博？我加了你了，是不是你不知道我的ID是什么啊？”

“呃……其实我不太玩微博……”

“哦，那QQ呢？我看你在线，但是刚说了个hi你又下线了。”

“哈哈，那不是我，那是我师父用我电脑，开机就自动登录了……”

刘小别忽然觉得这种对话好像有点眼熟，是上初中还是上高中那会儿，自己还沉浸在“刘小别你真是各种炫酷拽”的情绪之中时，外班有追求自己的女孩子……

“小别前辈，你是不是讨厌我啊？”

却忽然，他听见窗外的小孩直愣愣的问。他低头，看着被雨水溅湿了鞋子的小孩，正仰着头，眼神闪烁的望着他。

心里没来由的烦乱，这小孩真是神烦，他抓了抓头发，却胡乱抛出了句，“有什么可讨厌的啊——我说你别蹦跶了赶紧的进来成吗，都淋湿了你这孩子也真是的……”

唐柔从自己的柜子里翻了条毛巾，她从女更衣室出来，看见王杰希站在门口，纹丝不动。

偌大的兴欣饭庄没什么人，多少有点冷清。

“喏，擦擦头。”唐柔把毛巾递给他。

“谢谢。”王杰希接过毛巾，盖在自己的头发上，双手胡乱的擦了擦，便给回了唐柔。

他发色浅，即便没染发，也是呈深咖啡色。唐柔见他今天穿得到不似以往那样，牛仔裤和衬衫，脚上蹬了双板鞋。到是手腕上依然还是带着那串儿菩提，在昏黄的灯光下，泛着暗哑的光。

俩人一时间没了话，唐柔心里默念着还不赶紧借了伞就走，王杰希却背着手抬头看起来兴欣的摆置。

他往前走，唐柔在后面跟着，手里握着条粉色的毛巾，眼睛却盯着对方依然还在淌水的发梢。也不说好好擦擦，唐柔忽而闪过这么个念头，既而又被她给压灭了。

“这黄鹂鸟不错，谁的主意？”王杰希踱到走廊，盯着那鸟笼里的鸟，饶有兴致的问。

“沐沐的主意，上次我们去了Samsara·杭州，她见杜明在门口养了几只金刚鹦鹉，回来便说要养只黄鹂。”唐柔如实回答。

“哦？你们去Samsara了？”王杰希连头都没回，只是清清淡淡的问。

“嗯，Samsara的甜品很好吃，我们都很喜欢。”唐柔说。

“以前微草园里也养了只黄鹂，可惜后来我那只猫天天盯着鸟笼子，你也知道，猫和鸟儿那跟天敌似的，后来我就把黄鹂带回家里给我爸养了。”王杰希伸手逗着黄鹂，那雀鸟叽叽喳喳得叫得可好听。

“大太太还好？”唐柔顺口问。

“年纪大了，前段时间吃不下东西，说是肾结石。”王杰希轻声说，那语调依然平平缓缓，“她也快到时候了，医生说是过不了今年冬天。”

唐柔张了张嘴，却不知道说什么好。王杰希那话说得听不出任何悲喜、仿佛入了定的佛爷似的，不悲不喜。半晌，她只轻轻落了个，“哦。”

“连Samsara都去了，为什么不来中草堂？”谁知道王杰希起身回头，却是问了个唐柔措手不及。走廊里的灯昏昏暗暗的，拉了两个长长的影子，落在墙上。

“这不是……他们去了吗。”唐柔说。

“你呢？你为什么不去？”王杰希却问，那态势好似咄咄逼人。

“我留下来看家。”唐柔硬了头皮，梗着脖子。

“门口外面那可立着牌子说今天休息。”王杰希双手插着兜，靠在鸟笼旁的太师椅扶手上。

唐柔见说不过他，拔腿就走，她只觉得这人是成心欺负人来了。什么时候王杰希还有这副皮相，说是无辜，却又骨子里耍着无赖；说是无赖，面相上却又偏偏道貌岸然。

“嗳，唐柔。”见她有点气恼要走，王杰希伸手，一把抓着唐柔的手腕。

“干什么？”唐柔回头。

“正好你在，那就应了那个约吧。”王杰希又是那副悲天悯人的德行，眼睛微眯，“你上次说过，我若是来兴欣，你为我做一次菜。”

唐柔一愣，没想到他还记着，那至少得俩月前的事儿了。

“打算食言还是怎么着？”

“做就做。”唐柔挣松了手，“您是客，您坐。”她伸手，指了指大厅里的桌子。

“那到不用，你们家大厅这黑漆马糊的还没开台，省得麻烦了。”王杰希看了看，心里约摸估算个位置，便指向前面，“去厨房，你做，我看着就行了。”